进击的三千

【靖苏】一夕苍老(三,四)


5


萧景琰是怀疑的。


以前只是觉得巧合,那个人总有那么多的喜好和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有些惊人的一致,可后来,在那个人能说出只有几个人才知道的外号的时候,能知晓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小路的时候,他便察觉出了不对。


那个时候他虽然觉得自己的念头极尽疯狂,却总会有莫名的肯定,就像是那莫名的信任一样。


他觉得自己特别的高兴,心情好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本以为不在了,却又忽然发现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那样的心情,怎么能单单用高兴来形容呢?


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最后还是没能证明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小殊,那个人只是出生在一个算作普通的地方,有一个普通的家,他的父亲叫做梅石楠。


总是怀疑的心思忽然间就没了道理,他觉得重要的不行的坚持在别人眼里只是笑话,一个不可能是事实的故事。


所有的人都对他如此残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执着的一遍又一遍的揭开自己的伤口。


鲜血淋漓。


可这又有什么在乎的呢?


6


梅长苏在萧景琰被册封为东宫太子的那一天重新回到了那个可以从苏宅通向靖王府的密道里。


他缓慢的走着他们一遍遍走过的,阴沉的小路,明明是挺直的脊背,却仿佛溺水的旅人一般,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抓住生存的希望怎么都不想放手。


你说,谁给你生存的希望呢?


你最盼望的那个人他不知道啊不是么?


所以不怪他,梅长苏这样对身边的人说。


他细致的拂过萧景琰曾触碰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本书,他认真的仰头去看萧景琰重新系上的铃铛,他伸出手小心的去拽那根引线,却在碰到的前一瞬间又猛的收回了手,只怕那系好的引线并不结实,自己一碰啊,就断了。


也生怕他和景琰之间,一个不小心,也就断了。


梅长苏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坚强到世人都以为他坚硬无比,可谁又能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脆弱。


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脆弱。


从密道里出来后,梅长苏看了看落后的半步的黎纲,忽然道:


“把它堵上吧。”


他和景琰都不需要了,就,舍弃吧。


话音刚刚落下,梅长苏就抑制不住的紧咳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咳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黎纲急急忙忙的要去叫蔺晨,却被他紧紧的握住了手腕。


他说,别去。


别去,我没事。


我只是啊突然觉得难过,觉得自己马上也要舍弃景琰了。


这世上,他最不愿的,就是和景琰分开。


可怎么办呢?他又能活上多长时间呢?


所以啊,疼啊,冷啊,难过啊,都得忍着,就这么忍着,忍到死。


他已经和自己离得太远了,远到终其一生,也无法触碰了。


7


得知父皇已经替自己定好了正妃人选的时候,萧景琰合了合唇,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


自从母妃和梅长苏说出了同一个名字,萧景琰总是觉得自己开始没了力气。


愿望还在,期盼还在,可就是没了力气,情绪几乎要跌落进谷底。


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问他为什么,他的母妃特意叫了他将来的正妃想让他见见,可他还是在那天选择了回避。

自私的欺骗自己只要自己看不到那个女孩儿,那这个婚约就不存在。


他不想让它存在,最好一辈子这个职位都是空缺的。


因为他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浅眉低笑之间的美好生活了这世上的一切。


他们那年笑的灿烂耀眼的时候锤着对方的胸口说,嘿,你陪我一辈子吧。


本藏在心底不能抑制不能见光的小心思就这样摊开在对方面前,而刚巧对方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它并且许诺要珍藏一辈子。


一辈子啊。


那个人的一辈子已经过了,可自己,马上就要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了。


没人知道,本该住在东宫的人那天晚上是怎样回到了靖王府,是怎样的对着被堵死的密道哭的不能自已。


他用力的,紧紧的咬着牙关,他努力的,认真的蹭去脸上落下的泪水,只觉得忽然间就有了一种绝望,那种不该存在的感情慢慢的顺着他的血液流动着,连心脏都冷了下来。


他忽然想见见梅长苏。


然后他告诉自己不行。


8


梅长苏因为最近病情有反复,所以府里的人遇见了不太紧要的事情都会自动的略过他自行解决,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所以他每日里无所事事,偶尔和蔺晨斗个嘴,看着蔺晨和飞流打闹,如果打的狠了,吉婶儿就会急急忙忙的出来,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嚷嚷着:“哎呦喂还能过不能过?”


有蔺晨在,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聂峰身上的毒性解不了。

还要再等等,等一切尘埃落定,冤死在梅岭的七万忠魂洗雪了污名,他就可以卸下这些年的重担,安安稳稳的陪在景琰身边。


再等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再等等。


可梅长苏后来等到的,却只是一场残忍的判决。


靖王即将迎娶正妃的消息,是蒙挚带来的,他看着梅长苏一瞬间苍白下来的面容愣愣的问周围的人,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


没人能回答他,就像是没有人知道,这对梅长苏来说,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


那天晚上蔺晨为梅长苏诊完了脉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收起了银针不为所动的坐在他对面,任谁说都不走。


梅长苏看着他,忽然间红了眼眶。


“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啊,我们曾约定了要一辈子陪在对方身边,我做不到,总得让别人做到。”


蔺晨不说话。


“可其实啊,我是放不下的。谁能放下呢?我念了他这么多年,盼了他这么多年,怎么能在这短短的两年里就放下呢?”


“景琰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没人知道,当初我选择彻底的解毒,碎骨重塑的时候,疼的受不了了,我就默默的念景琰的名字,我告诉自己,我就要换个身份回到他身边了,虽然那之后我等了十二年。”


“我好不容易回到了他身边,好不容易才能陪他两年,够了吧。”


“够了。”


“反正,我也要死了。”


梅长苏低低的笑了两声,然后捂着胸口,狠狠地咳起来。


蔺晨不能回答他的话,不是不想,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他无法得知这种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和现在都最在乎的人另娶他人的感觉。


但是他想,这应该是疼的。


疼的哭出来。


可梅长苏没有哭,他在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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